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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伯伦:泪与笑(一)
来源: 哔哩哔哩      时间:2023-02-02 16:23:01

文/纪伯伦著  黄少政 张谡译

泪与笑

我无意止息心中的忧伤,换取浮生浑浑噩噩的欢乐;更不屑随波逐流,强颜作笑。但我仍旧希望我的生活既有苦难的泪水,也有幸福的笑颜:泪水会净化我的心灵,让我窥见人生的隐秘,步入它的堂奥;笑颜使我走进我的同类,喜乐是我赞美主的标志。借泪水,我宣泄心中的苦闷;借欢笑,我宣示浮生的欢欣。


(资料图片)

我愿为追求理想而死,不屑百无聊赖而活。内心深处,我对爱与美如饥似渴。那些饱食终日、无所事事者才是不幸的,不啻行尸走肉;我乐于听到那些胸怀天下、汲汲于众生的人仰天长叹、壮志未酬,胜过管弦演奏妙音齐天。夕阳西下,鲜花叠起层层花瓣,怀抱着明天的渴慕睡去;黎明到来,芬唇微启,接受太阳的亲吻。鲜花的一生,渴慕与结交交织,泪水之后继以笑颜。海水挥发,蒸腾成云,飘荡在天空。云朵飘荡在山水之上,清风袭来,则破涕而落,汇入万千溪水江河,再次注入大海。云朵的一生分别与重逢交织,泪水之后继以笑颜。人生何尝不是如此?远离崇高,逆反精神,堕入凡尘,迷离在物质中;像云朵一样,飘过万古悲愁的高山,俯瞰浮生欢乐的平原,遭遇阵阵死亡的寒流之后,最后回到原点:爱与美的大海中,全知全能全爱的主的怀抱。

幻象

在田野中,在一条清澈的溪流岸边,我见到一只精心编织的鸟笼。笼子一角躺着一只死鸟,另一角有一只水罐,里面的水早已喝干,还有一只米罐,里面的米也早已吃完。我站在那里,久久说不出一句话。我侧耳谛听,仿佛那死去的小鸟与溪水声似语非语,在启迪我的良知、探询我的心灵。细察之下,发现小鸟虽近溪水,却曾因为干渴作过垂死挣扎。那小鸟虽身处生命的摇篮田野中,却曾由于饥饿,而同死亡有过一番挣扎。好似一悲催的富翁,居然倒锁在自己的金库里,饿死在自己的钱堆中。

过了一会儿,我看见那笼子忽然变成了一具透明的人形,死鸟变成了一颗带伤的人心,深深的伤口正流出殷红的鲜血,伤口的四周宛如一个悲伤的女人的嘴唇。随之,我听到滴血的伤口,传出这样的话音:“我就是人心,我是物质的俘虏,是世俗力量的牺牲品。在美的田野中,在生活源泉的旁边,我被关进了人们为情感制定的法规的樊笼。在美德的摇篮里,在爱情的手中,我默默无闻地死去。因为美德和爱情的果实都不许我享用。我向往的一切,在世俗看来,都是可耻的。我追求的一切,依人们的成见,都是可鄙的。我是人的心,我被囚禁在世俗陈规的黑暗中,日渐衰弱。我被幻想的锁链羁绊,苟延残喘。我被遗弃在文明迷宫的角落里,默默死去。而人们都不置一词,视而不见,只是站在一边微笑。”这番话出自那颗滴血受伤的心。在那之后,我没再见到什么东西,也没再听见什么声音。我这才回过神来。

茅屋与宫殿之间

夜幕低垂,富翁的公馆里张灯结彩,仆人们身着丝绒华服,胸前的纽扣闪闪发亮,垂手立在门口,恭敬地等待宾客的光临。乐队奏起了动听的曲子,王公权贵名媛闺秀乘车纷至沓来,他们穿金戴玉,珠光宝气,矫揉造作,傲气十足。男客欠身,邀请女士起舞,大厅骤然间变成了一座花园。乐曲似春风吹拂,百花争艳,良宵翩然。

入夜,备置餐台,摆上了珍馐佳肴、琼浆玉液,觥筹交错,直喝得个个酩酊大醉。眼见旭日临窗,这帮达官贵人在灯红酒绿中玩了一通宵之后,精疲力竭,这才散场,醉意蒙眬,爬回松软舒适的床铺入睡。

此时,一个身着工服的男人站在一陋室前叩门。门开了,他进屋,微笑着向家人致敬,然后在围火取暖的孩子们中间坐了下来。一会儿,妻子做好晚饭,一家人围着木桌用餐。饭后,围坐一盏油灯,油灯在黑暗中发出微弱昏黄的光亮。初更,大家不声不响地上床入睡。

晨曦初露,主人起床,同妻小一起吃一点儿面包,喝几口牛奶,就肩荷锄头下地,用血汗耕种这片土地,收获谷物食粮,供昨夜那些达官贵人花天酒地。太阳从山后升起,炎炎似火,炙烤地里耕作的农夫。富翁们仍在华厦沉睡,年复一年,人类在岁月的舞台上上演这幕悲剧,不以为忤,喝彩叫好的观众倒是不少,而刨根问底悟出真谛者寥寥。

摘自《泪与笑》

青海人民出版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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